从唐蕃战争态势入手,着重分析李泌“西联大食、北和回纥、南结南诏”战略思想的构成和效果,及之后唐朝边疆政策的变化。唐德宗建中四年疆域图一、唐德宗时期的困局短短七年的安史之乱,不但让唐朝损失了数以千万计的人口,还形成了大量割据的藩镇。这些藩镇子承父业、任命官吏、自行收税,基本就是国中之国,所谓“爵禄、废置、杀生、予夺,皆不出于上而出于下”。
而吐蕃则趁河陇精兵东调平叛之机,在河陇、剑南、安西三个战略方向大举进攻。综合各种唐史的记载,至代宗广德元年(763),吐蕃已豪取兰州(甘肃兰州)、廓州(青海化隆西南)、河州(甘肃东乡)、鄯州(青海乐都)、洮州(甘肃临潭)、岷州(甘肃岷县)、秦州(甘肃秦安)、成州(甘肃西和)、渭州(甘肃陇西)等数十州,自凤翔(陕西省凤翔县)以西、邠州(陕西彬县)以北,皆为左衽。
从唐肃宗至德元年(756年)到唐德宗贞元二十一年(805年)短短的50年间,唐蕃间爆发的战争多达69次。肃宗时期(756—762年)4次,西北地区3次、关中腹地1次;代宗时期(763—779年)32次,西北地区14次、西域3次、关中腹地12次(763年,吐蕃联合吐谷浑、党项、氏、羌二十万军队攻入长安)、剑南7次;德宗时期(780一805年)33次,西北地区10次、西域9次、剑南14次。
从上述数据可以看出,安史之乱后唐蕃战争的频次和烈度急剧上升。另外,战争爆发地域也越来越接近关中心腹之地。唐朝前期,两军主要在河西地区交手,高宗时的大非川之役,玄宗时的石堡城之战,都发生在青海附近。但肃、代、德三朝,唐蕃两军基本是围绕着陇山(六盘山)防线争夺,并时不时突破陇山,威胁凤翔。这说明,唐军已从玄宗时期的占据上风外推疆界,变成了苦苦防守,已无还手之力。
就是在这种战争状态下,彷徨无计的唐德宗想起了李泌。而此时,李泌已是个63岁的老人了。凤翔与长安的位置关系,突破凤翔后,至长安将是一马平川。二、李泌贞元之盟的构建基础李泌回朝后,必须在解决东面藩镇和西面边患中选择一个。还好,他没选择“攘外必先内”。因为,东面割据的藩镇虽然占据了唐朝超过20%的领土,但他们还是没能力灭亡大唐的。
河东唐军虽无力削藩,但守住潼关天险尚绰绰有余。而西部陇山一线,早已被吐蕃捅得全是漏洞。如果全力以赴在东部用兵,一旦西部防线失手,唐朝将遭受灭顶之灾。另外,吐蕃王朝是一个披着游牧外衣的农耕政权。在这点上,和突厥、回纥纯游牧政权迥然不同。纯游牧政权因为手工业品不能自给自足,天然对中原王朝存在需求。因此,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妥协、可以苟合,甚至可以收买。
但吐蕃王朝与唐朝是赤裸裸的国家结构性矛盾,根本不存在可以妥协的基础。因此,李泌在“攘外”和“安内”之间,毫不犹豫的选择了“攘外”。但在“攘外”之前,“安内”的工作还是要做。李泌做了三件事,来巩固“攘外”的基础。第一件是彻底断了,德宗割让安西、北庭给吐蕃的念头。建中四年(783年)十月,泾原唐军兵变,德宗仓皇逃出长安。
为了能够尽快平息叛乱,德宗以割让安西(治所在新疆库车)、北庭(新疆奇台西)以及泾(甘肃泾川县)、灵(宁夏灵武)四州之地为代价,换取蕃军参与平叛。但吐蕃军队行动迟缓,还在沿途不断劫掠唐朝百姓。公元784年(兴元元年)五月,吐蕃军队协助浑瑊在武亭川,大败朱泚叛兵,斩首万余级。但随后,蕃军便以天气炎热,疫病横行为由撤军。
此时,长安尚未收复,德宗还在梁州(陕西汉中)流浪。虽然对蕃军表现倍感失望,但吐蕃大相尚结赞前来索要酬劳时,李适还是准备履约,要把安西、北庭划给吐蕃。他命陆贽起草了《慰问四镇北庭将吏敕书》:“已共西蕃定议,兼立誓约,应在彼(四镇、北庭)将士、官吏、僧道、老,耄寿百姓等,并放归汉界……,然俊以土地隶属西蕃。
”李泌听说后,当时就炸了,对德宗说:“安西、北庭控扼西域五十七国及十姓突厥,以分吐蕃之势,使之不能东侵,奈何拱手与之!且两镇将士,在河西走廊断绝后,困守孤城二十年忠心不改,现国无褒奖,却弃之而去,天下何守?!更何况,吐蕃观望不进,阴持两端,大掠武功等地,受赂而去,何功之有!”--《资治通览》。吐蕃铠甲残片——吐蕃铠甲的制作工艺,甚至要超过唐朝。